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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请勿将我弃置于寒冰

来不及搞生贺了,发一下旧文解禁!

: 然后发现是用hp生日故事庆祝dm生日x


* 收录于《前路万岁》


正文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黑色的幕布像铅块一样沉重地遮挡着舞台,他浅灰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歌者登场了,戴着造型诡谲的面具,暗红色的舞台灯光渐渐亮起:“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地狱的大门敞开,但丁在维吉尔的指引下好奇地步入。他看到那些被禁锢在这里的不得赦免的恶徒,这些人的罪孽不可清洗,只能在无尽的刑罚中徒劳地忏悔,然而天堂的通路早已永远地对他们关闭……


“背叛者仰卧在冰中,眼泪本身无法流淌。

痛苦的泪水在眼睛里遇到屏障,

因为最先流出的眼泪已冻结成冰核,

就如一副水晶面具坚固地锁住眼鼻。

更多的泪水只有流回心中,

加剧悲伤。”

 

他在散场时第一个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剧场。

 

.


“所以,马尔福,31号晚上你究竟在哪里?!”一进入拘禁室,哈利就怒气冲冲地把一沓羊皮纸摔在地上,“现在你是被指控残忍地杀害了伊利斯·贾勒特,而不是打碎了一瓶魔药!”


德拉科坐在一道道铁链后面,被束缚着,简单地回答他:“我知道。”


“你不知道!”哈利怒视着他,“如果这个指控成立你就会被处死。他们已经在商量了,有人提议用火,有人提议用铁刺,总之都不是些什么愉快的方式,只因为他们害怕一个食死徒会复活。”


德拉科慢吞吞地说:“听起来,这两个选项都比摄魂怪的吻要体面。”


“你管变成一具流光血的干尸叫体面?”


“总比只剩一个丧失灵魂的躯壳好。”


“去你的马尔福!”哈利冲到他面前,以在那些铁链限制下能达到的最近距离盯着这个金发男人,咬着牙说,“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你的灵魂,就告诉我7月31日晚上你究竟去了哪里!”


德拉科偏过头:“无可奉告。”


.

 

哈利阴沉着脸回到傲罗办公室的时候,罗恩就已经知道结果了:“马尔福还是不肯说?”


“他连看都不看我。他究竟明不明白无意义的隐瞒只会加重他的嫌疑?完全不懂他为什么死都不肯说那天晚上自己究竟在哪里!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他告诉我他在赌博在酗酒在霍格沃茨礼堂里光着身体跳探戈,或者,一整晚都在某个妓女的床上鬼混,可他一个字都不肯给我!”哈利重重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我以为我跟他的关系正在好转——就算那是我的错觉,那个蠢货至少也应该明白现在我在帮他。”


罗恩突然紧张起来:“天哪,马尔福被拘捕了,那开学的时候谁送罗丝和泰迪去车站?!”


“赫敏会去的。”哈利指出,“罗恩,就算我们再忙你也不能一直指望德拉科帮你接送罗丝,赫敏上次就说过你至少应该先尝试一下挤出时间。”


“我试过,但总是有做不完的工作。”罗恩嘀咕着,“而且哈利你比我还忙,去年圣诞节你甚至是让泰迪在霍格沃茨跟马尔福一起过的。”


“理论上来说他们有血缘关系……算了,那次是我没考虑好。”哈利抓了抓他不平整的头发,“总之还是先解决这个案子吧,不然以后我们在接送小孩这件事上都会失去一条叫做德拉科·马尔福的后路。——斯宾塞的证据还是只有一枚袖扣?”


“没错,一枚绿宝石袖扣,在贾勒特小姐窗台下面找到的。斯宾塞坚持说是马尔福从窗户入侵的时候遗留的,但是找不到任何痕迹。他又说马尔福用了魔法,可那样的话根本没必要翻窗,一个幻影移形就能做到了。”


哈利说:“斯宾塞根本不在乎证据,他只是恨德拉科。”


“为什么?”罗恩疑惑地说,“我的意思是,我都不介意当年马尔福给我下毒的事了,斯宾塞为什么会表现得比我们还恨他——要知道在这之前他甚至不认识马尔福。”


“我想他恨的不是德拉科,而是德拉科手臂上的黑魔标记。一个想清理掉所有食死徒相关的正义傲罗,老巴蒂·克劳奇的继承人。”哈利耸了耸肩膀,“我不认同他。只凭‘看上去是坏人’就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太武断了,我们不能再犯这种错。”


罗恩随口说:“况且现在马尔福改得挺不错的。”


哈利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耳朵有一点红,过了两秒钟才附和罗恩:“是的,他现在……挺不错的。我想我应该去他的住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出他案发当晚究竟去了哪里。”


当然,罗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朋友这一点小小的不自然,只是衷心地希望哈利能真的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这样还是有一个马尔福可以随时帮他接送小孩。


.

 

这是哈利第一次进入德拉科现在的住处,说实话,令他非常地吃惊。


或许是命运的某种设计,这个斯莱特林最终回到了霍格沃茨任教。他接受过审判,经历过唾弃,在无数的猜疑和否定中,是这所被他背叛过的学校敞开怀抱接纳了他。麦格教授的这个决定引起了非常糟糕的反响,哈利记得当时那些猫头鹰甚至冲到他的卧室里,强烈地要求他们的救世主再次拯救霍格沃茨,把那个邪恶的食死徒赶出去。


这些信件勾起了哈利许多关于学校、关于德拉科的记忆,他想起自己的那个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回答:德拉科为什么没有说出那个跪在他家地板上的人就是哈利·波特?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仍然好奇一个答案,但他旁听了德拉科在霍格沃茨的第一次授课。黑魔法防御术。


情况比哈利想象得要好得多……或者说,德拉科是个比哈利设想中要合格得多的教授。哈利曾经以为这个斯莱特林会像斯内普那样刻薄、阴沉、把课堂变成一个地狱,不过他没有,相反地,他是个非常称职的教授,称职到连哈利都能看出他对这个机会的珍惜。德拉科的改变是真的,而不是当初为了应付陪审团而使用的动听话术——哈利有点高兴地确认了这一点。


接下来他们只有一点零星的碰面,直到哈利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伤,等他一醒来就拖着还没长好骨头的右腿焦急地表示自己必须立刻去车站接泰迪时,罗恩告诉他不用担心,马尔福已经把他的小教子送回来了。这件事给了这两个格兰芬多灵感:德拉科·马尔福是一个能在他们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帮他们接送小孩的人。甚至是一位可以给泰迪和罗丝免费补习的教授。


这种情况下,哈利不意外他和德拉科的接触慢慢多了起来。他已经能用一个成年人的目光看待他们两个的那些过去,有些好笑地发现曾经让年幼的他无比痛恨的德拉科·马尔福确实只是个幼稚的蠢货。那个问题的答案没有意义了。无论德拉科有多讨厌哈利·波特、有多热切地使用一切手段试图让哈利倒霉或者出丑,在那个时刻他都不能真的接受哈利因为他的一句指认而被杀死……德拉科做学生的时候确实是个坏孩子,但不能说他邪恶。


当然,现在他们都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这种认识让哈利在和德拉科相处的时候更加放松——他甚至能拿以前的事开一两句玩笑,他以为德拉科也是这样的,时间让笼罩过他们的战争阴影终于消散,抗议信几乎绝迹,德拉科也重新捡起了他那种惹人生气的假笑,一切都在变好……直到哈利打开德拉科的房门。


他震惊地看到了一个和他印象中的马尔福完全不符合的房间,简陋、狭小、几乎像苦修士的洞穴。这个位于地下的房间里甚至没有壁炉,冷冰冰的铁床上只有非常单薄的被褥。没有任何娱乐用品,哪怕一本稍微轻松一点的读物,相反地,在空荡荡的书桌上搁着一卷带刺的铁丝,像是一簇荆棘。哈利用手指轻轻碰了它一下,茫然地感到一阵刺痛。


——简直像一间囚室。


哈利在寻找线索的时候更加确认了这一点,唯一带有一点生活气息的是一条被随手搁在枕边的领带,非常普通的款式和质地,哈利自己可能都有条差不多的,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哈利皱着眉头,更仔细地观察每一个角落。他还是没办法想象德拉科是以怎样的状态在这个房间里生活的,但他好像隐约触摸到了一点什么,关于德拉科对他那一晚的去向闭口不谈的原因……突然地,某个小东西吸引了哈利的注意。


是一张夹在课本中的便笺,但看起来不是羊皮纸的材质。哈利小心地把它抽出来,欣喜地发现这确实是一张来自麻瓜便利店的收据。更好的是,这张油墨尚未褪色的收据上,清晰地显示着哈利想要获得的信息。


一包苏格兰黄油饼干。


兰贝斯区鹰嘴豆街348号。


打印时间是23点48分——7月31日。

 

.


哈利紧紧捏着这张收据,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魔法部。他的新证据比那枚袖扣可靠多了——在看过那个苍白的房间之后哈利简直怀疑起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还在使用这种袖扣,确实他讲课的时候都穿得很朴素——就算德拉科还是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哈利可以把这张收据得意地展示给他看,然后告诉他永远不要小看一位资深傲罗。


“……已经过量了。”


“让他喝下去!这种剂量对付食死徒正好!”


离拘禁室还有几英尺的时候,哈利就听到了斯宾塞非常大声的命令。现在是下午六点,傲罗的下班时间,不可能有任何手续齐全的讯问正在进行——哈利猛然加快脚步,像一头狮子那样冲了进去:“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大得可怕,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得不知所措。除了德拉科·马尔福。束缚着他的铁链被暂时打开了,两个傲罗正试图把某种药剂灌进他嘴里……那个金发男人半低着头,嘴唇紧紧抿成一道直线。他的身体也是紧绷的,双手死死握着拳,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在他手背上夸张地凸起,清晰地显示出他正在忍耐着某种痛苦。


哈利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你们在干什么。”


斯宾塞说:“一点吐真剂而已,食死徒受审的时候不是都喝过这个吗?”


哈利的眼神非常冷硬:“你没有权限擅自使用这个!”


“假如您下个月能顺利晋升为傲罗办公室主任的话,波特先生,我当然只能服从您的命令。至少现在,我们平级,我不会给什么‘大难不死的男孩’面子。”斯宾塞带有恶意地说,“恕我无法理解一位戴有战争英雄桂冠的所谓救世主为什么会这样包庇一个食死徒,几乎是千方百计为他脱罪……当年真的是你打败伏地魔的吗?还是说那只是一个为了鼓舞人心编造出来的故事?”


“……闭嘴。”一个嘶哑的声音说,“波特开始和伏地魔对抗的时候,他开始为巫师届流血的时候,你还是一头光着屁股铲沙子玩的幼崽。”


——没有人想到说话的是马尔福。无论多少吐真剂都没能撬开他的喉咙的马尔福。现在这个男人抬起了头,灰色的眼睛阴戾地盯住了斯宾塞,目光里充满了嘲弄和不屑,以及那一道道束缚咒语都无法遮盖的冷厉。过量的吐真剂似乎对他的神智毫无影响,他手背上凸起的血管,额头的冷汗,甚至是凌乱的头发都加剧了这种戾气,让他看起来更加像一头濒临失控的野兽。


这曾经是一个食死徒。接受过伏地魔亲自任命的食死徒。斯宾塞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了解德拉科食死徒生涯真实情况的哈利完全不明白斯宾塞为什么突然表现出害怕。他把手放在德拉科肩膀上,非常担忧地感觉到那个人正在艰难地隐忍着身体的颤抖。哈利不知道服用过量吐真剂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控制住自己什么都不说是一件非常非常难的事。他严厉地对斯宾塞手下的傲罗说:“去找治疗师,除非你们想要因为违规审讯被免职!”


“死刑犯不需要治疗师!”斯宾塞的脚跟贴着墙壁,似乎获得了某种支撑,“魔药已经起效了!马尔福,现在就告诉波特先生,上个月31号晚上你是怎样杀死伊利斯·贾勒特的!你这个魔鬼,快说说你是怎么折断她的大腿,让她流着血在地上爬行直到死去的!”


德拉科注视着斯宾塞,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刺眼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哈利意识到这个傻子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持沉默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他紧张地弯下腰,手忙脚乱地去掰德拉科的嘴:“操,你他妈的在干什么,马尔福!”


他愠怒地向杵在旁边的年轻傲罗下令:“我说了去找治疗师。你们都准备跟着斯宾塞一起发疯吗!”


“不准去!”斯宾塞紧紧守住了大门,“今天我一定要让这个食死徒交代他的罪行!”


“斯宾塞,如果十分钟内没有一个治疗师到这里,我就算被停职,也会让你在圣芒戈拥有一张重伤床位。”


“这就是救世之星?为了一个食死徒威胁他的同事?”


“德拉科不是食死徒。我也不承认大肆使用违规手段的人是我的同事。”


“这就是你的立场,波特先生!”


那两名被斯宾塞带来的傲罗为难地夹在两名上司之间……其中那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蹲下去,小声地对德拉科说:“马尔福先生,如果你确实是清白的,就告诉我们那天晚上你究竟在哪里,或者有任何人能为你作证……”


哈利几乎同时紧紧握住了德拉科的手。他必须承认,尽管他痛恨斯宾塞违反规定做了这种事,他也希望德拉科在这时能说出他其实去了麻瓜伦敦。陪审团对吐真剂的信任根深蒂固,即使德拉科只是说他一个人在黑湖边吹风,在那些巫师看来也非常有说服力。更何况哈利手中还有一张便利店收据作为物证。


然而这个金发混蛋只是用力地反握哈利的手,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一个词:“波特——”


接下去他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是有一层寒冰牢固地冻住了他的唇舌。


.

 

罗恩有点担心地问:“马尔福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还没醒。”哈利疲倦地回到傲罗办公室,拿起魔杖试图整理一下自己的外表。他差不多一整夜都在圣芒戈,除了过量吐真剂造成的伤害,治疗师告诉他德拉科身上还有一定程度的长期魔咒伤害,很有可能是他自己魔法使用不当造成的。以及,在一个咒立停后,所有人都看到一道新旧覆盖的渗血伤口出现在这个病人左手上。哈利认为自己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个伤口来历的人。他想起那卷带刺的铁丝。


显而易见,德拉科一直在隐瞒着他的秘密:他自始至终都没能从那场战争中走出来。哈利大胆地判断,那个囚室一样的房间,和这些被掩饰的伤痕,都是那个斯莱特林自罪的方式……可是这跟他不愿说出自己在7月31日晚上的去向有什么关系?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也许我得去麻瓜伦敦看看。”哈利自言自语地说,“像德拉科这样显眼的人在接近午夜光顾,店员很可能会对他有印象。让我看看要怎么过去……兰贝斯区鹰嘴豆街……可以在附近的地铁站下车……”


罗恩迷惑地看着他:“兰贝斯区?哈利你不是上周才去过那里吗,我记得你还专门查了末班地铁的时间……要我说那么晚根本没必要使用麻瓜交通,不会有人看见你在街上幻影移形的。”


哈利惊讶极了:“我?上周去过?”


“没错,而且你第二天一大早还醉醺醺地来我们家敲门,不管怎么拦都坚持要钻进克鲁克山的窝里找领带。”


哈利睁圆了眼睛:“我完全没有印象!……等等,确实有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头晕脑胀,全身都疼得厉害,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在陋居的沙发上了,只对离开傲罗指挥部的事有点印象……”


“就是那天。”罗恩告诉他,“赫敏说你姨妈家邀请你去给你庆祝生日,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让我别多问。我没想到你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哈利查阅地图的手停住了:“我的生日。”


“对,这么一想你有好几年忙得没顾上过生日了,不知道为什么你姨妈突然想起来这个。”


哈利大叫:“我的生日是7月31日!”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罗恩点头的动作停顿了,“等等,哈利你该不是想说马尔福……”


哈利用力抓住罗恩的肩膀,把他的红头发好友固定在座椅上:“他说‘波特’。”


“什么‘波特’?”


“当被问到那天晚上有谁能给他作证的时候,德拉科说‘波特’!”哈利深深吸了口气,快速地说,“我以为他是在叫我的名字因为当时我就在他眼前。但是,他已经喝了远远超过安全剂量的吐真剂,他是在回答问题。能为他作证的人是,波特。”


“你的意思是,伊利斯·贾勒特被谋杀的那天晚上,马尔福其实是跟你在一起?”


哈利压抑着怒气说:“显而易见,该死的德拉科·马尔福对我用了一个遗忘咒!而现在,他宁愿被处死都要隐瞒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恩疑惑地问:“可是这能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不论是马尔福还是你都经常去麻瓜伦敦,偶然遇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哈利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说:“我有一个猜测。”


“什么?”


“告诉我,罗恩,我在克鲁克山的窝里找到自己的领带了吗?”


罗恩像是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样大叫:“当然没有!克鲁克山是个好姑娘,她不会乱叼别人的领带!”


哈利说:“那么,德拉科窝里的那条领带就是我的。”


“德拉科的窝?!”


“对,在他床上找到的。我当时还想过我也有一条差不多的——其实那条就是我的!”


哈利猛然站起来,一边转身往外跑,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好极了,马尔福,你最好是已经醒了,可以好好跟我解释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留在椅子上的罗恩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用微弱的声音说:“也许是我的错觉。刚才哈利的那些话,听起来简直像是有那方面的暗示。”

 

.


哈利在奔赴圣芒戈的途中拼命地猜测那个晚上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德拉科这样坚决地想要隐瞒至死。他自己没有任何印象,甚至不知道这跟他姨妈的生日邀请有没有关联……也许他们激烈地争吵了,也许哈利发现了德拉科手上的伤痕,更有可能,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争吵反面的事。


这不是没有迹象的。很多次,哈利都能感觉到德拉科的目光非常专注地落在他身上……专注到让他脸颊发烫。哈利早就不是青春期的天真小男孩,非常大胆地猜测了这种目光背后可能的含义。去年的圣诞夜,他坐在霍格沃茨的台阶上,仰着头让德拉科处理他头部的伤口,同时羞愧地听着这个男人的各种指责例如“波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是像十几岁的青少年一样不要命”、“我相信你的教子一点都不希望你伤势过重死在半路,只是因为想在天亮前送到圣诞礼物而耽误了治疗”。有那么几分钟他们离得非常近,近到哈利认为他们的关系马上就会更进一步……和德拉科一起照顾泰迪是件不错的事……不,像现在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也很不错……只要这个金发巫师立刻抱住他,他们会有一个非常愉快的圣诞夜和一个非常愉快的将来。但是德拉科退开了。


哈利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窘迫。他只是在自作多情,德拉科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过第二天泰迪起床拆礼物的时候哈利就决定让这个小插曲过去了,他也不是那么地需要另一个人跟他分享人生,和德拉科继续保持这种程度的来往就已经足够。


——但他也有可能想错了。


圣芒戈的洁净地面让哈利难以控制地想起德拉科那个单调简陋的房间。也许德拉科那时候退开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哈利,也许他只是觉得他身为一个罪人……没有这个资格。


哈利咒骂着,痛恨那个混蛋的自我隐藏。所以他用遗忘咒消除了什么?一个会让他们的关系不得不改变的夜晚吗?好极了,7月31日的夜晚德拉科·马尔福很可能是跟哈利·波特在床上鬼混了一整夜。当然也有可能是草地,或者公园的长椅。他甚至把自己的领带丢在德拉科那儿了,而对方给他留了什么呢?一具第二天醒来后每个部位都在酸痛的身体,和一个见鬼的遗忘咒!


哈利砰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

 

德拉科醒来的最初一个小时,基本没法连贯地思考。他失语,耳鸣,太阳穴剧烈地疼痛,许多画面杂乱地塞满了他,审判庭,抗议信,绿光,喊叫,坠落的邓布利多,熊熊燃烧的能够将他完全吞没的火焰……


背叛者仰卧在冰中,眼泪本身无法流淌。

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德拉科无意识地收紧左手,然而并没有那种熟悉的能够让他恢复清醒的疼痛传来,他终于恍惚地想起,这里不是他在霍格沃茨的房间。


他被捕了。他被指控谋杀了一位女士。但这里也不是拘禁室……


就在德拉科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正身处圣芒戈的时候,病房的门被突然地推开,一个气势汹汹的波特出现在门口:“马尔福!”


德拉科不禁坐了起来,挺直了身体。


哈利愤怒地说:“我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对我那样做!”


——波特知道了。一瞬间,痛苦的空白席卷了德拉科的大脑,他不知所措地沉默着,脸色苍白得惊人。


哈利逼近他:“不解释一下吗,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说:“没什么值得解释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


德拉科闭上眼睛,知道忏悔的时刻终于到来。他应该把他的罪恶,他不堪的绮念,以及他污浊的心,全部地剖析给哈利,请这位救世英雄来准确地衡量他的罪行。但他做不到,没有一个字句能够从他口中顺利地倾吐,于是他确实地明白他的灵魂早已堕落在地狱,完全地冻结在科奇特斯湖之下。牢固的寒冰面具已经紧密地黏连住他的皮肤,他不能眨眼,不能出声,不能流泪。


“德拉科·马尔福。”哈利靠得更近了,“拒绝说话是没有用的,我有证据。”


接着,这位资深傲罗在德拉科震动的目光中,稳稳地取出了一张保存在魔法水晶中的纸条:“虽然程序很复杂,但是把麻瓜证人带来威森加摩是有先例的,除非你在买这袋苏格兰黄油饼干的时候改变了自己的外表。”


“……你去了我的房间?”


“我他妈的早就该去你的房间看看!”哈利在他床沿上坐下,突然变得有些沮丧,“你这样……这样让我觉得我很失败。没有特殊情况我们每周都会见面,我没想到我居然会不了解你到这个地步。”


“波特——”


哈利抹了抹自己的脸,把魔杖塞到德拉科手中:“现在,把你给我下的那个该死的遗忘咒解开。”


“遗忘咒?”德拉科下意识地握住手中那一截冬青木,“等等,我以为……”他以为哈利那样愤怒地质问他,是因为这个男人想起了那个晚上自己对他做的混账事。


哈利用他的绿眼睛注视他:“推脱是没有用的,马尔福,就算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找其他人想办法。但我想你也知道,这种记忆咒语如果不是由施咒者本人解除,谁都说不好会发生什么意外。”


德拉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会的。”


——假如他无法自行陈述罪行,那么就让波特自己去看看。他不该抱有侥幸,以为一个遗忘咒就能掩盖他的龌龊,惩罚来得比他想象得还要快,如果可以,德拉科宁可被当作一个杀人犯处死。


哈利的魔杖在他手中意外地乖顺,德拉科抬起手臂,让圆润的魔杖顶端轻轻抵住那个黑发男人的额头。哈利和他对视着,三秒钟,接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完全不担心德拉科会对他用出什么可怕的咒语。


这种信任让德拉科被更大的罪恶感压住了。他宁愿接受谩骂接受苛责,也害怕接受这种善良,他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滞留了数十年的旅人,一点点阳光都让他无法承受……就像接纳了他的霍格沃兹,就像哈利。他的卑劣在这种映衬下被完全展露,他不相信自己能够给这些向他给予善意的人足够有价值的回报。


在念出咒语前,德拉科尽可能贪婪地看着哈利。是的,他不但没能做到给对方回报,甚至,滋生出了肮脏的欲念。无论他把他的铁床变得多么冰冷、多么像一台刑架,他都无法阻止自己一再地把哈利拉进他那些下流的梦。德拉科唾弃自己在梦见了那些画面之后仍旧无比期待和哈利的见面,他唾弃自己,甚至会在清醒的时候一边想着哈利明亮的眼睛一边像一头动物那样自渎。


他是无可救药的罪人。


不过很快就要结束了。咒语的光芒没入哈利额头时,德拉科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见面了。他的灵魂在冰湖中持续地下沉。


哈利的睫毛颤动,明亮的绿眼睛即将睁开。


德拉科抿着嘴唇,等待属于他的量刑。


哈利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整理他刚刚恢复的记忆,然后毫不掩饰的失望清晰地写在了这个格兰芬多脸上:“……只是这样?”


德拉科不理解地看着他。


哈利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你是在开玩笑吗,马尔福!你该死的喝了整整三瓶吐真剂都不肯说的事,宁可被处死也要隐瞒的事,就只是你他妈的在我喝醉的时候亲了我一口!”


德拉科坦白:“是。从去年开始,我就在这样龌龊地肖想你——”


“我甚至都不好意思管你那个叫亲吻!它持续了有三秒钟吗!”哈利大叫着,“我还以为会有酒店!草地!公园长椅!结果你告诉我只有这个!我早该想到你的便利店收据上只有苏格兰黄油饼干而没有安全□□套不是什么好预兆——亏我以为是因为你们纯血巫师不愿意用那个!”


“波特?”德拉科被他的反应弄得思维停摆,“不,你……”


“为什么不对我说?”哈利用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你早就应该对我说。你知道吗马尔福,去年圣诞节的时候你让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个自作多情的傻瓜。”


“去年圣诞?”


“别告诉我你忘记了,”哈利谴责地说,“你肯定记得,你是刻意退开的,我以为我被你彻底拒绝了!”


“对不起——”


哈利突然扑过来,恶狠狠地捂住了德拉科的嘴:“不要道歉。在你从那个该死的房间里搬出来之前别让我听到你说任何和道歉有关的话!”


德拉科困难地说:“你都知道了?”


“你瞒不过治疗师。”哈利抓起他的左手,“疼吗?”


德拉科说:“没什么感觉。”


哈利毫不客气地说:“你差不多已经把自己放在冰窖里冻成一座冰雕了。冰雕能有什么感觉?”


“抱歉——”


这一次哈利用嘴唇堵住了他的话。三秒钟。哈利说:“我说过,别让我听到你说那个词。”


德拉科怔怔地看着他。积年的冰雪在坍塌、碎裂,他的灵魂在挣扎着上升。


哈利坐在他身边,有点混乱地说:“你现在很好。我的意思是,你做得已经足够了,如果你还想多做点什么的话就来傲罗这边帮我,斯宾塞被免职以后我们的人手不够了。——别这样看着我,我有这个权力挑选我的搭档。下个月我就是傲罗办公室主任了。”


哈利催促地说:“你不愿意吗?还是有其他想法?你知道,我平时很忙,但是每周只见一次我觉得太少了,如果是担心泰迪的话,我升职以后会记得给罗恩留出假期接送他们。”


哈利紧张地说:“你还好吗,德拉科?我记得吐真剂的后遗症之一是失语……你至少先回答我一下!”


他们的身体紧密地靠在一起,德拉科感到温暖从哈利那边源源不断地传来。封住他的寒冰面具融化了,一种久违的灼热出现在他的眼角,让他的眼球刺痛无比。


他问:“哈利,我有资格爱你吗?”

 

.


散场时,德拉科第一个离开了剧场,在夜晚的伦敦街道上沉默地行走。


他不想回霍格沃茨,但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麻瓜的街道讽刺性地带给他安宁,几盏路灯熄灭了,他随口念了一个咒语将它们重新点亮——然后,他就看见,一个乱糟糟的哈利·波特抱着一大堆酒瓶,茫然地坐在刚亮起的灯光底下。


“……波特,别用蛮力抓我的皮带,你会把它扯断的!”


“我,我会修复咒。我是个小巫师!”


“是的是的,马上就要三十岁的可爱小巫师。”


“弗农姨夫的头发白了好多。达力……达力比斯宾塞还有礼貌。”


“……你原谅他们一家了?”


“原谅什么?”哈利眨着眼睛,突然扑到他身上,“德——德拉科,你下周,还是在学校吗……”


“嘶,别咬我,波特!”


哈利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我想吃苏格兰黄油饼干!”


“我没法背着一个醉鬼进便利店,波特。”


……


“好吧,希望店员不会为难我们。”


……


“德拉科,你看到了吗,他肯定、肯定以为我们是一对同性恋!”


“吃你的饼干,波特。”


“你是同性恋吗,马尔福?你一直一个人。不,不用回答我,我只是随口问一下……”


德拉科一动不动,感到深夜的冷风缠绕住他的双腿。他已经很久没有对自己用过保暖咒了,久到他以为他的身体早已在经年的寒冷中完全地冻结。某种意义上,寒冷是一种能让德拉科纾解自我的东西,但现在,他还是感觉到温暖,激动,和难以控制的庞大感情。只是因为有一个哈利·波特正安稳地睡在他膝盖上。


他低下头,把一个的吻小心地印在哈利嘴角:“是,我是个同性恋。”


食死徒亲吻救世主,一项可怕的重罪。但他愿意背负,这是他所有的罪行中,唯一带有温度的那一条。


树木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哈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在摸着自己刚被轻轻吻过的嘴角傻笑。


诞生在夏季的救世主赦免了冰湖中的罪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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